天辰娱乐平台登录|那棵黄桷兰

 

在我們院子里，有一棵毛茛樹。緊挨著主房間，站在南面的牆外。生在這片土地上，妳長不出富貴與奢靡，優雅與聖潔，孤傲與清高，卻孕育著質樸與溫暖的意義。無論春夏秋鼕，它總是穿著綠色的套裝，從大地深處汲取力量。沐風披著雨和星戴月，不知疲倦地追逐著深遠的天空。十幾年來，樹幹從大拇指到碗口大小，從默默無聞到香院，一直和家人在一起，忍受著艱辛和贫窮。我哥種的，我妈帶進我心里。三角葉杨最輝煌的時刻是開花，沁人心脾的香味隨風飘散。一路飘香，引得不少行人東張西望。

 

當我真正走進記憶的時候，這棵樹只有胳膊那麼粗，還沒有健壯，已經孕育出了花朵。花長約一寸，乳白色中帶著一丝鵝黃色，在枝葉中出現又出現。花瓣狭長，仿佛上了釉，純净而純粹，花瓣相依，並排簇簇，呵護著娇嫩的雄蕊。每當夏韻渐濃的時候，它如約而至，一朵接一朵地绽放，花開滿吐；微風習習，溫暖倍增，一遍遍鑿刻在心底的痕跡。在鄉村，有許多鮮花盛開，就像简單的鄰居。它們還沒進化出香味，就匆匆凋谢了。結果，香味沒有被它們的美麗所吸引。

 

竹荪是個例外。和所有孩子一樣，女兒小時候皮膚細嫩，經常被蚊子骚擾。天辰娱乐平台登录看著那些红红的疙瘩，妈妈總覺得心酸。聽說用黃栌花浸泡的酒擦患處，可以止癢消炎，還能驅蚊。她確信花蕾剛出現時就開始準備了。弟弟說，每次花開的時候，妈妈總會在樹下徘徊，左顧右盼，精心挑選，把硕大的花朵挑出來，再筛選出香味濃鬱、無损傷無病害的。裝在小瓶子里後，用白酒浸泡，保存得像嬰兒一樣珍貴。我們回到家，她經常會拿出一個瓶子遞到她手里，叫她給孩子塗抹。只要有蚊子，我妈總能找到一泡酒。如果是蓝藻門的開花季節，母親會用針線將採摘的鮮花連接起來，做成一條長長的花項链，掛在女兒的脖子上。女兒走到哪里，香味就跟到哪里。四年前，母親的生命旅程在黃栌之花凋零後不久就走到了盡頭。在整理隨身物品的時候，我們在她牀邊的一個纸箱子里發現了幾小瓶氣泡酒，擺放的整整齊齊，瓶子里的颜色已經開始變成棕色。我哽咽了。牆外，白杨樹還在茁壯成長。

 

以後每次回老家，我都會在樹下走一走，看一看。看著枝葉，聞著花香，腦海里不禁浮現出母親慈祥的身影。靠在樹幹上，像小時候靠在她溫暖的懷抱里。在這里，我找到了我的寄托，一遍又一遍地反芻著我溫暖的記憶。樹幹一直伸向天空，枝葉挡住了陽光，幹擾了爸爸在屋頂曬食物。春節後的一天，我回去的時候發現，那棵毛白杨只剩下一米高左右的樹樁，樹樁上還有新鮮的锯痕。旁邊是一堆堆從樹幹樹枝上砍下的新柴火。我心都碎了！在我的父親，我歇斯底里地咆哮。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衝動，面對心愛的父親。在樹樁旁，我坐了很久，失去了理智。父親嘆了口氣，在我身後來回走了幾圈。我已經很久沒回老家了。即使我在那之後回去，我也只停留很短的時間，然後離開。

 

天辰娱乐平台登录有一天，弟弟拨通了我的電話，電話那頭傳來父親的聲音:“三葉杨的樹樁上又長出新芽了！”沒有更多的話，但他的聲音里有興奮，這很快感染了我。那個周末，我回去了。樹樁被小心翼翼地圍了起來，除了風雨，沒有人能輕易靠近。站在圍牆外，從視線進入中庭，只有深深的牽掛。被它包圍的，似乎不是樹樁，而是新生。在樹樁上，在锯痕的邊缘，一根食指長的樹枝娇滴滴地向上翘著，葉子依然柔软翠綠。一陣微風吹來，樹枝輕輕地擺動。我認爲這是一種問候。看著樹枝和嫩芽，腦子里思緒萬千。感覺冷得像要結冰了。一個火花爬進柴火，一缕輕烟升起。在我心里，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全身。